第67章 黑色十八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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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丫站在通往第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处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，耳边回荡着无数罪魂的凄厉哀嚎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腕，那里有一道新添的伤痕——在第十七层与镇守鬼将交手时留下的\"纪念\"。

\"一百天了...\"丫丫轻声自语，声音在地府阴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。自从那个雨夜，她在阳间遭遇车祸，醒来便在这阴曹地府游荡，再到身份被揭晓是地府公主的惊天秘密，这一路的经历比她短短十六年的人生还要跌宕起伏。

旋涡中突然伸出一只枯骨般的手，吓得丫丫后退三步。那手在空中抓挠了几下，又缩了回去，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。

\"新来的？\"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
丫丫猛地转身，看到一个佝偻的老妇人站在三步之外，手中捧着一只缺口的碗。老妇人脸上皱纹纵横，眼睛却亮得惊人，像是两团鬼火在黑暗中燃烧。

\"孟婆？\"丫丫试探性地问道，想起之前听地府朋友提起过的这位引路人。

老妇人咧嘴一笑，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：\"聪明的小丫头。不过今天不是我当值，我是专门来等你的。\"

\"等我？\"丫丫警惕地后退半步。这一百天的地府经历教会她，任何突如其来的好意背后都可能藏着陷阱。

孟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，咯咯笑起来，声音像指甲刮过石板：\"别紧张，公主殿下。你身份暴露的消息已经传遍地府了，连十八层的老鬼们都知道了。\"

丫丫抿紧嘴唇。自从三周前在第十层地狱，她的真实身份被那个疯癫的判官无意中喊破后，她的地府之旅就变得更加危机四伏。有人想巴结她，有人想利用她，还有人——比如那个盘踞在十五层的千年恶鬼——想吞噬她以获取地府皇族的灵力。

\"我不喜欢这个称呼。\"丫丫低声说，\"我只是个迷路的人类灵魂。\"

孟婆摇摇头，脸上的皱纹随着动作扭曲：\"迷路的人类可走不到十八层地狱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\"

丫丫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旋涡：\"无间地狱，关押最凶恶罪魂的地方。\"

\"不仅如此，\"孟婆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，\"这里是地府的根基，阴阳两界的平衡点。如果这里出了问题...\"她没说完，但意味深长地看了丫丫一眼。

丫丫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。她想起七天前在十六层遇到的那个疯癫书生，他不断重复着\"生死簿乱了，生死簿乱了\"，然后就在她眼前化为一缕青烟。

\"为什么等我？\"丫丫直视孟婆的眼睛，\"你想要什么？\"

孟婆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转身走向旋涡边缘。令人惊讶的是，她的步伐突然变得轻盈，佝偻的背影也挺直了。当她再次转身时，那张老妇人的脸像面具一样脱落，露出一张年轻美丽却带着忧郁的面孔。

\"因为只有地府公主才能看到真相。\"现在的孟婆声音清澈如少女，\"而我需要你的帮助。\"

丫丫瞪大眼睛。这个变化太过突然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判官笔——这是她在第十一层地狱从一位好心的鬼差那里得到的礼物，据说能暂时击退恶灵。

\"你到底是谁？\"

\"我是孟婆，也不全是。\"年轻女子叹息道，\"就算你是人类，也是地府公主。这世上的身份，哪有那么绝对？\"

旋涡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，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，在空中疯狂挥舞，仿佛在挣扎着什么。孟婆脸色一变，抓住丫丫的手腕：\"没时间解释了，你必须亲眼看看！\"

不等丫丫反应，孟婆就拉着她跳入了黑色旋涡。

下坠的感觉比丫丫想象的还要可怕。她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撕扯成无数碎片，又在一股奇异的力量作用下重新拼合。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哭泣，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：血红的天空、燃烧的城市、堆积如山的尸体...

当双脚终于触到实地时，丫丫跪倒在地，干呕不止。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嘴角流下，抬手一抹，竟是鲜红的血。

\"第一次都这样。\"孟婆站在她身边，语气中带着歉意，\"十八层地狱不是普通灵魂能承受的。\"

丫丫勉强站起身，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。他们站在一片荒芜的平原上，天空是令人窒息的暗红色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，只有一团团飘浮的鬼火提供微弱的光亮。远处，一座黑色的城池巍然矗立，城墙高耸入云，表面布满了扭曲的人脸，那些脸不断地凸出又凹陷，发出无声的尖叫。

\"那是...？\"

\"无间城。\"孟婆说，\"关押着永世不得超生的罪魂。\"

丫丫突然注意到地面上有细小的裂纹，从那些裂纹中渗出黑色的雾气，缠绕在她的脚踝上，冰冷刺骨。她本能地想躲开，却发现那些黑雾如影随形。

\"别怕，\"孟婆说，\"那是怨气，这里的空气就是由这个构成的。\"

正说着，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一个足有三米高的身影从黑雾中显现——牛头人身的怪物，手持钢叉，双眼血红。

\"牛头将军...\"丫丫屏住呼吸。这是地府有名的鬼差，专门负责押解重犯。

牛头走近后，丫丫才发现他身上的铠甲破损严重，右角也断了一截，看起来刚经历过一场恶战。更奇怪的是，他看向孟婆的眼神充满警惕和...恐惧？

\"你又来了。\"牛头的声音像闷雷滚动，\"阎罗大人不会见你的。\"

孟婆冷笑一声：\"我不是来见那个老顽固的。这位是地府公主，她有权利巡视任何一层地狱。\"

牛头的红眼睛转向丫丫，仔细打量着她。丫丫挺直腰背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吓坏的人类少女。

\"确实有皇族的气息...\"牛头喃喃道，然后突然单膝跪地，\"公主殿下，请恕属下无礼。最近十八层不太平，我们必须提高警惕。\"

丫丫惊讶地看向孟婆，后者微不可察地点点头。丫丫清了清嗓子：\"起来吧，牛头将军。发生了什么？为什么十八层'不太平'？\"

牛头站起身，犹豫地看了看孟婆，又看看丫丫：\"自从三个月前，无间地狱的惩罚...加重了。罪魂们的惨叫连我们这些老鬼都听不下去。更奇怪的是，有些罪魂消失了，不是魂飞魄散，而是...就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。\"

丫丫感到一阵恶寒。她想起在来的路上听到的传闻——地府深处有东西苏醒了，一个连阎罗王都控制不了的存在。

\"带我们去见阎罗王。\"丫丫说，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坚定。

牛头看起来想拒绝，但最终还是低头领命：\"遵命，公主殿下。请随我来。\"

前往无间城的路上，丫丫看到地狱的真实景象。道路两旁是无数受刑的罪魂：有人被倒挂在铁树上，舌头被拉出数米长；有人被困在铜柱中，被烈火从内而外焚烧；还有人在血池中挣扎，池中的液体不是血，而是滚烫的铜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