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一门之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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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迹笑道：“放心，不会让你白跑一趟。”</p>

半个时辰后，马车来到南城门前，三层拒马竖在城门洞中，数十名披挂甲胄的将士拦住去路：“车内何人？”</p>

陈迹掀开车帘走下，从袖中取出密谍司腰牌来：“密谍司。”</p>

一位偏将缓缓走至他面前，上下打量了一下：“原来是密谍司的大人，这是要往何处去？”</p>

陈迹收起腰牌：“前往刘家大宅公办。”</p>

偏将也不过多盘问，只是抱拳行了个礼：“按照规矩，末将要搜查一下大人的车子。”</p>

陈迹意外问道：“我的车也要搜查？我密谍司便是连紫禁城也可凭腰牌进出，怎么这洛城的南城门比紫禁城还贵重？”</p>

偏将赶忙解释道：“这不是末将定的规矩，末将做不得主。我万岁军有令，凡有进出车架一律检查仔细，不可错漏，违令者抄家问斩株连三族。”</p>

陈迹挑挑眉毛，竟是万岁军接管的城防，来得好快！</p>

他笑了笑：“将军搜查便是了。”</p>

陈迹退到一旁去，任由将士掀开车帘，只是里面空空如也，一眼便望到了头。</p>

偏将对陈迹抱拳：“大人，得罪了。放行！”</p>

眼瞅着将士把木拒马抬至路旁，陈迹掀开车帘坐回车里，长长出了口气。</p>

他雇佣这架马车，便是想试试能否凭腰牌出入。现在，出入城倒是无碍，但仅凭腰牌想将云妃送走无疑是痴人说梦。</p>

陈迹慢慢陷入沉思，直到马车再次停下，车夫在车外唤了一声：“大人，到了。”</p>

“你在门前等我，之后还要载我回城，”他拎着点心与酒坛子下车，拾起刘家朱漆大门上的兽首衔环叩了下去。</p>

朱漆大门被人从里面慢慢拉开，门缝里，金猪眼睛一亮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</p>

陈迹一边往里面走，一边疑惑道：“金猪大人，怎么是你在看守大门？”</p>

金猪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晦气：“他娘的，白龙那孙子给我穿小鞋，我本来好好的睡大觉，结果他硬生生把我薅到这里守着刘家。”</p>

陈迹好奇问道：“不能让天马大人帮你说说话吗？”</p>

金猪没好气道：“天马已经离开洛城了，内相另有事情需要他做。如今这洛城里，白龙就是咱密谍司最大的官。算了，待此间事了，我躲着他走！”</p>

说罢，他小声嘀咕道：“奇怪，这孙子怎么老是针对我，难道我背后说他坏话，被他听去了？”</p>

陈迹面色古怪：“大人你还是少说点吧。”</p>

此时，金猪低头看向他手中的点心与酒坛子，好奇问道：“给我的？”</p>

陈迹笑着将酒坛子递给他：“这个是给你的，点心不是。”</p>

金猪砸吧砸吧嘴：“行吧，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专程来看我。”</p>

他喊来西风：“你带人看好门，我送陈迹进去。”</p>

金猪领着陈迹走过长长的青砖小巷，屋檐下的白色挽幛已经被人扯去，地上的尸体也都处理干净，只剩下砖缝之中血泥干涸，变为深深的紫黑色。</p>

来到一处小院门前，金猪对门前密谍挥了挥手：“你们先去旁边歇会儿。”</p>

守门的密谍拱手告退，陈迹正要伸手推门，金猪却抓住他的手腕，凝重道：“我知道你与靖王府交从甚密，也知道你与世子、郡主……但现在局势已经变了。”</p>

陈迹不动声色道：“如何变了？”</p>

金猪压低了声音：“你可知道，白龙现在在做什么？他在寻找钉死靖王谋反的罪证！这必是内相大人已经暗中授意，想要一石三鸟。”</p>

“三鸟？”陈迹疑惑：“除了刘家、靖王，还有谁？”</p>

金猪说道：“云妃。云妃背景也不简单，她身后罗天宗暗中操控两江一河漕运这么多年，早已是陛下与内相的眼中钉、肉中刺。白龙抓云妃不仅是要定靖王的罪，还要借她的罪名铲除罗天宗。”</p>

陈迹沉默了。</p>

这位内相足够贪心，竟要一口气吞下这么多东西。</p>

金猪沉声提醒道：“只要是内相想做的事情，便没有做不成的。今日靖王还是靖王、郡主还是郡主，明日保不齐便要成为阶下囚。你万万不可与他们再有往来。话我已经说清楚了，你自己想好，是否还要进去见他们？”</p>

陈迹轻声道：“金猪大人，多谢你好意提醒，但点心既然已经买了总归要送进去的，不然就浪费了。”</p>

金猪仔细观察着陈迹的表情，最终叹息一声：“少年心性不知轻重！今日我悄悄网开一面让你进去再与郡主、世子说说话，以后可不要再来刘家大宅了，安心在医馆修行。以你的修行速度，早晚可成为生肖。”</p>

说罢，他推开院门，让开了身子。</p>

陈迹转头，赫然看见白鲤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，正定定的看着自己。</p>

他要往里走，白鲤却挡在路上迟迟不动，只冷冷说道：“你回去吧。”</p>

陈迹笑了笑，随手拨开她的胳膊便要往里走去：“郡主，我有事情要问王爷。这是正心斋的点心，你和世子……”</p>

然而白鲤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点心扔出门外，包着点心的麻绳断开，点心散落一地碎屑。</p>

白鲤冷声道：“陈迹，你也就是个贪财的小学徒，若不是见你寒酸可怜，我也不会好心给你付路费，更不会结识你。你是什么身份？我是什么身份？哪里用得着你来给我送点心？出去！”</p>

说话间，白鲤将院门狠狠合上，落上门闩。</p>

门内的白鲤背靠在门上抿着唇，低垂眼帘，门外的陈迹低头看着地上的点心久久不语。</p>

一门之隔，如隔万里。</p>

仿佛彼此从未好好认识过，少年在陆浑山庄为少女牵着马走过一线天，也只是一场空欢喜。</p>

就在此时，西风捏着一张信纸疾步跑来：“大人，白龙遣人送来手令，说是在洛城东市抓住了云妃的贴身嬷嬷喜棠，得知了云妃的大致藏身之地。他让我们点齐人马，进城搜人！”</p>

金猪接过信纸一看，抬步便往外走：“快快快，莫让云羊与皎兔抢了功劳！”</p>

陈迹跟着往外走去，待到拐角处，他忽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小路尽头那扇已经关了的门。</p>

金猪回头催促道：“干嘛呢，快走啊！”</p>

“来了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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