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章 惊雷乍起·王家覆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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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散了席追到潇湘馆，正见道姑打扮的妙玉立在竹影里，月白道袍上沾着几点雪，手里捧着个檀木匣。

\"林姑娘。\"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竹叶上的雪，\"我等你半日了。\"

檀木匣打开时飘出股陈香，里面躺着卷暗黄的纸。

我刚要伸手，她突然按住我的手背：\"这是先帝御赐的'皇室恩典文书'。\"她指尖发颤，眼尾却绷得极紧，\"当年我师父说，不到贾家生死关头不能拿出来。\"

我展开文书，朱红御印在纸页上灼得人发烫。\"允许贾氏于金陵设立自治文教区，凡区内女子可习文、经商、立社，不得有司干涉\"——字迹虽旧，每笔都力透纸背。

\"你为何......\"

\"我原以为这世再不会信人。\"她别过脸去，耳尖通红，\"可你让园子里的姑娘们，活成了我从前梦里的样子。\"

我攥紧文书，掌心烫得发疼。

窗外竹影摇晃，恍惚看见当年那个在蟠香寺抄经的小尼姑，如今正把命途里最珍贵的东西，轻轻放在我手心里。

戌时三刻，贾母回来时鬓角微乱，却难掩眉梢的喜意。

她站在正厅中央，鎏金烛台把影子拉得老长：\"今日在宫里，陛下说'贾家有女如此，是国之幸'。\"她看向我，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，\"我老太太今日就把话撂这儿——往后贾府的事，林丫头帮我一起管。\"

底下跪了片人，鸦雀无声。

我看见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缩了缩脖子，赵姨娘的手在裙下绞成了团。

探春攥着帕子冲我眨眼，史湘云偷偷对我竖大拇指。

\"若有不服的......\"贾母忽然提高声音，佛珠在案上敲得山响，\"便是不敬祖宗！\"

夜更深时，我坐在潇湘馆的暖阁里，改制方案在烛火下泛着暖光。

窗外的雪又下起来了，竹枝被压得弯成月牙。

我翻到\"女子学堂\"那页，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\"林姑娘！\"平儿撞开房门时发丝散乱，眼眶红得像染了胭脂，\"不好了！\"她喘得说不成话，\"太太......太太她......\"

我放下笔，指尖在纸页上顿住。

烛火晃了晃，把平儿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团乱舞的墨。

\"慢慢说。\"我的声音听起来很轻，轻得像雪落进池塘。

\"太太吞了金......\"平儿终于哭出声来，\"就在东暖阁，血......血浸透了锦被......\"

我望着案头那叠还带着墨香的改制方案，突然想起今日在秋爽斋，王夫人房里的小丫头曾来送茶，她端茶盘的手一直在抖。

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，竹枝\"咔嚓\"一声断在地上。

我伸手拢了拢斗篷，看烛火在窗纸上跳成个小红点。

\"去叫张太医。\"我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，\"再让人把东暖阁围起来，别惊着姑娘们。\"

平儿哭着跑出去了，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风雪里。

我重新翻开方案，目光停在\"家宅清理\"那页——王家的旧账还没算完，没想到有人急着先了断。

烛火突然\"啪\"地爆了个灯花，把\"清理\"两个字烧出个焦黑的洞。

我望着那洞，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：

这把火，才刚烧起来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