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6章 红黑榜与“激光尺”——效率引擎的轰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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汗水在阳光下蒸腾,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和一种崭新的、焦灼的亢奋。红黑榜,那两块用简易木板钉成的告示牌,像两块烧红的烙铁,死死焊在工地入口最显眼的位置。上面,红色区域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令人眼热的数字——那是肯先令的金额,触目惊心;黑色区域则寥寥无几,名字后面是刺眼的“扣款”字样和同样刺眼的金额。
计件工资,林野抛出的这块巨石,彻底搅浑了工地上原本那潭死水般的散漫。
昨天,当第一个当地班组——由沉默寡言却手脚麻利的姆万扎带领的土方小组——因为提前整整一天半完成了指定区域的挖掘量,被林野当场叫到项目部前,接过厚厚一沓还带着油墨味的现金时,整个工地都安静了一瞬。姆万扎黝黑粗糙的手微微颤抖,接过那叠钱,笨拙地塞进怀里,然后猛地举起手臂,发出一声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吼叫。那吼声像火星溅入油桶,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渴望。
“钱!真的有钱!”
“姆万扎他们挖了多少?那么多?!”
“看红榜!看他的名字!那个数字!”
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喧嚣。散漫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飞溅的汗水和骤然加快的节奏。推土机的引擎轰鸣得更加暴躁,铁锹铲土的频率肉眼可见地提升,连那些平日里习惯慢悠悠推着手推车的工人,此刻也小跑起来,车轮在坑洼的地面上颠簸出急促的声响。进度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、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向前推进。
然而,沸腾的热浪之下,总有暗礁。
冲突爆发在下午三点,阳光最毒辣的时候。地点是靠近营地边缘的一段路基平整区。起因简单得近乎可笑——技术员小赵,一个刚毕业不久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,在例行巡查时,发现几名工人明显在“磨洋工”。别人一铁锹下去能铲起满满一锹土,他们只铲浅浅一层;别人推车来回一趟五分钟,他们能磨蹭到十分钟。小赵对照着手里的计件记录表,又看了看腕表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他走过去,用磕磕绊绊的斯瓦希里语夹杂着英语指出问题,并告知按照新规,他们今天的工资会被扣除一部分。
这几个人,为首的叫奥鲁马,身材高大,脸上带着一股本地某些部落特有的、混合着懒散和桀骜的神情。他身边几个也多是同乡或沾亲带故。奥鲁马把铁锹往地上一杵,斜眼看着小赵,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讽的弧度:“扣钱?凭什么?我们一直在干活!”他故意把“干活”这个词拖得很长。
“你们…速度太慢,”小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强硬,但镜片后的眼神还是有些闪烁,“规定…完成量不够…就要扣钱。”
“规定?”奥鲁马嗤笑一声,往前逼近一步,“谁的规定?你的规定?还是那个中国小子的规定?”他身后几个工人也围了上来,眼神不善。
“是…是林总的规定!红黑榜…大家都…都看到了!”小赵被逼得后退一步,后背撞在堆放的沙袋上。
“红黑榜?哼!”奥鲁马猛地提高了音量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小赵脸上,“那是你们中国人的把戏!想用一点钱就让我们像牛马一样干活?做梦!”他猛地伸手,一把揪住了小赵的衣领,“扣我的钱?你算什么东西!把扣掉的钱给我吐出来!现在!”
“放开!放开我!”小赵挣扎着,眼镜歪到了一边。
“吐出来!”其他几个工人也跟着叫嚣,推搡着,把小赵死死围在中间。场面瞬间失控,周围的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,远远地观望,有人面露担忧,有人则带着看热闹的神情,更有人眼神闪烁,似乎在掂量着什么。
小息像长了翅膀,穿过嘈杂的工地,飞进了项目部那间简陋的板房。
林野正俯身在一张摊开的图纸上,用铅笔快速勾勒着什么,旁边放着他那台屏幕有些磨损的加固型手持终端。翻译小陈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,脸色煞白:“林总!不好了!奥鲁马他们…围住了小赵!要动手了!”
铅笔尖在图纸上“啪”地折断。林野猛地抬头,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金属般的锐利瞬间凝聚。他没有问第二句,抓起桌上那本用中斯双语打印、塑封好的《工地管理及计件工资实施细则》,对旁边待命的两个身材魁梧的当地安保一挥手:“走!”
没有多余的话,林野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,小陈和两名安保紧随其后。他走得极快,脚步踏在干燥的土地上,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,像鼓点敲在人心上。沿途的工人纷纷避让,被那股无形的气势所慑。
远远地,就看到了那混乱的中心。奥鲁马还在揪着小赵的衣领叫骂,唾沫横飞。小赵的眼镜掉在地上,镜片碎裂,脸上带着惊惶和愤怒。
林野分开人群,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。他径直走到奥鲁马面前,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粗重的鼻息。奥鲁马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了一下,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小赵的手。
林野没有看小赵,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奥鲁马那张因愤怒和酒精(林野闻到了淡淡的劣质酒味)而涨红的脸。他用清晰、冰冷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的斯瓦希里语厉声喝道:
“Kazi yako haifai! pesa chini! Amri ni amri! (你工作不合格!扣钱!命令就是命令!)”
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,狠狠砸在奥鲁马和周围闹事者的耳膜上。奥鲁马被这纯正的斯语和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震得一愣,嚣张的气焰为之一滞。
林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,猛地举起手中那本塑封的《实施细则》,几乎要戳到奥鲁马的鼻尖,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炸雷:“tazama! Sheria hapa! Kuvunja sheria, ondoka! (看!这里的规矩!破坏规矩,离开!)”
“规矩”和“离开”两个词,他咬得极重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。
奥鲁马张了张嘴,似乎想反驳,但林野根本不给他机会。他猛地转向旁边待命的安保,眼神凌厉如刀锋,用同样清晰的斯瓦希里语下达指令,声音响彻全场:
“wachukue mzigo wao! wafunge! Kuondoka leo! (收工具!结算!今天走人!)”
两个安保早就憋着一股劲,闻令立刻上前,动作粗暴但有效率,一把夺过奥鲁马和他同伙手中的铁锹、推车等工具。奥鲁马下意识地想反抗,但其中一个安保壮硕的手臂像铁钳般箍住了他的手腕,剧痛让他瞬间泄了气。他环顾四周,想寻找支持,却发现刚才还跟着起哄的同伙,此刻都低着头,眼神躲闪。更远处,更多的工人围拢过来,眼神里不再是看热闹,而是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谴责——这些磨洋工的家伙,不仅偷懒,还想破坏他们凭力气挣挣夺钱的机会!
奥鲁马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灰败和难以置信。那股部落背景带来的虚张声势,在林野雷霆万钧的铁腕和周围沉默的压力下,像阳光下的露珠一样蒸发殆尽。他嘴唇哆嗦着,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,像斗败的公鸡,被安保推搡着,连同他那几个同样面如死灰的同伙,踉踉跄跄地被带离了现场,去办理所谓的“结算”——扣除罚款后,领取他们应得的、微薄得可怜的工钱,然后卷铺盖滚蛋。
整个工地鸦雀无声,只有远处推土机单调的轰鸣,此刻显得格外遥远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上。
林野缓缓转过身,面向所有围观的工人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得意,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冷硬和肃杀。他再次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重量:
“mfano kwa wote! Kazi nzuri, pesa nyingi! Uvivu, ondoka! (榜样在此!好好干,多拿钱!偷懒,滚蛋!)”
没有激昂的鼓动,只有冰冷的规则陈述。但每一个字,都像重锤,砸在每一个工人的心上。红黑榜上那些红色的名字和数字,在此刻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说服力;而奥鲁马等人被驱逐的背影,则是最具威慑力的黑色注解。
规则的权威,在汗水和冲突的淬炼下,一战确立。
人群沉默地散去,回到各自的岗位上。但气氛已然不同。推土机的轰鸣似乎更加沉稳有力,铁锹铲土的节奏更加紧凑,手推车的轮子滚动得更快。一种无形的、名为“效率”的弦,被绷紧了。
林野看着小赵捡起摔坏的眼镜,拍了拍他的肩膀,递给他一副备用的。“没事吧?”
“没…没事,林总。”小赵的声音还有些发颤,但眼神里多了些东西,“谢谢您。”
“记住,”林野看着他,“规则立起来,就要执行到底。软一次,就前功尽弃。”
小赵用力点了点头。
处理完冲突,林野回到项目部,板房里的闷热似乎也无法驱散他心头那点因为管理琐事带来的烦躁。他灌了一大口凉水,目光落在桌角那本厚厚的《铁路轨道施工精度规范》上。随手翻开,里面关于轨距、水平、高差的允许误差值,都是以毫米计的。再想想工地上那些技术员,拿着道尺和水平仪,顶着烈日,一遍遍弯腰测量,汗水滴在钢轨上瞬间蒸干,读数全凭经验和肉眼判断,效率低不说,精度更是难以保证,常常需要返工。
“太原始了……”林野低声自语,眉头紧锁。沙棘堡那个风沙漫天的项目里,他们被逼无奈用激光笔和简易传感器搞定位的场景浮现在脑海。一个念头像火花一样迸发出来。
他猛地拉开抽屉,翻出几张皱巴巴的草稿纸,抓起铅笔,开始飞快地勾勒。线条凌乱却目标明确:一个发射基准线的光源,一个能自动读取位移的传感器,一个能实时显示数据的终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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