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7章 扭曲的委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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审讯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、汗馊味和一种精神崩溃后特有的酸腐气。蒋国华像一摊刚从阴沟里捞出来的烂泥，瘫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他蜷缩着，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间歇性抽搐，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脸上、身上的伤口，引来一阵压抑的呻吟。

鼻涕眼泪混着额头磕破流下的血，在他那张原本还算周正、此刻却肿如猪头的脸上肆意横流，糊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污浊地图。那身簇新的“的确良”衬衫，被周梅撕扯得条条缕缕，沾满了灰尘和暗红的血渍，比抹布还不如。

空气死寂得可怕。只有蒋国华粗重、破风箱般的喘息，还有周梅站在一旁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发出如同受伤母兽般的低咆。

沈爱国、向华荣、陆正德三人，依旧坐在审讯桌后，姿态却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
沈爱国重新叼上了那支没点燃的烟，目光沉沉，如同猎人审视着终于落入陷阱、气息奄奄的猎物。

向华荣手里多了一本厚厚的、硬壳的笔录本，钢笔笔尖悬在空白页上，蓄势待发。

陆正德则是又随手拿起他那，掉了不少瓷的搪瓷缸子，慢悠悠地吹着热气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，却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压迫。

时间仿佛被这死寂拉长了，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在蒋国华濒临断裂的神经上。

终于——

那根弦，“嘣”地一声，彻底断了。

“我…我交代…” 蒋国华猛地一哆嗦，喉咙里挤出三个字，声音嘶哑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更深的绝望。他挣扎着想抬起头，却只徒劳地让脖子上的青筋暴起。

“我全交代…求求你们…别让她…别让她再过来了…” 他惊恐地瞥了一眼旁边如同复仇女神般矗立的周梅，身体下意识地又往冰冷的地面缩了缩，仿佛想把自己嵌进水泥地里。

沈爱国终于动了。他把嘴里那支烟拿下来，轻轻搁在桌面上，发出细微却清晰的“嗒”的一声。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。向华荣立刻拧开了钢笔帽，笔尖悬停。

“说。” 沈爱国只吐出一个字，冰冷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，却像重锤砸在蒋国华的心口。

蒋国华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咳得撕心裂肺，牵动全身伤口，让他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。好半天，他才顺过气，眼神涣散地盯着地面一块模糊的污渍，仿佛那里写着他人生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