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0章 袖中出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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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璩瞪起眼睛道：“这叫什么屁话，本王‘总领御前参政，参决军国政事’诶，日理万机的，怎么不忙？”</p>

刚说到这里，菡萏姑娘便扭着小蛮腰走过来：“大王，姐妹们都随大王去孤山吗？”</p>

赵璩瞪眼道：“本王去了你们不去，留在王府作甚？下蛋吗？”</p>

菡萏姑娘撅了撅小嘴儿，便酸溜溜地道：“人家想着，大王你不是刚物色了几个西蕃女子么，哪还需要姐妹们伺候呀。”</p>

赵璩正色道：“菡萏呐，野菜呢，它只能尝个鲜，不能常吃的，伤肠胃。快去准备吧。”</p>

菡萏又开心起来，快活地答应一声，转身欲走。</p>

看见杨沅，她便站住，笑吟吟地道：“二郎若有闲暇，记得带羽婵和冰欣一起来孤山玩啊。”</p>

赵璩赶紧道：“你别听她的，你要来随时来，千万不要带什么羽婵冰欣的，本王看了就闹心。”</p>

菡萏恨恨地瞪了赵璩一眼，娇哼一声，扬长而去。</p>

杨沅叹息道：“大王您日理万~机，果然很忙。”</p>

赵璩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，不太确定地道：“嗯……，本王总觉得你是在嘲笑我……</p>

不过这不打紧，你说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要本王做来着？”</p>

杨沅便对赵璩说出一番话来，赵璩听着听着便眉飞色舞起来，兴奋地一拍椅子扶手。</p>

“鹅鹅鹅”，赵璩大笑道：“妙哉，妙哉，这事儿果然有趣，还是二郎你损，鹅鹅鹅鹅……”</p>

“来人呐，快来人呐！”</p>

赵璩迫不及待地把一个小内侍唤到面前，开心地吩咐道：</p>

“你马上带几个人去中瓦子，寻那儿最大的杂剧班子叫李家班的。</p>

让他们班主李观鱼过来见我，本王有事吩咐于他。”</p>

那小内侍答应一声，跑到前院，喊了几个豪奴，就气势汹汹奔中瓦子去了。</p>

杨沅道：“大王正忙，下官就不多打扰了。”</p>

赵璩奇怪地道：“二郎你这就走？”</p>

杨沅道：“大王还有什么吩咐？”</p>

赵璩对他翻个白眼儿道：“你丢在本王府上的那个小丫头，问都不问的吗？”</p>

“啊！”</p>

杨沅一拍额头，李凤娘！</p>

都快把那小丫头忘掉了。</p>

杨沅忙道：“李家那小丫头任性刁蛮，没给大王您添什么麻烦吧？”</p>

赵璩撇嘴道：“什么任性刁蛮，不过就是明知你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肆无忌惮罢了。</p>

你不惯着她，她就能比猫儿还乖。”</p>

杨沅苦笑道：“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，既然来了，那见见也好。”</p>

赵璩便唤过一个内侍，叫他去后面传话。</p>

王府后书房里，李凤娘乖巧地站在书案前，身后的书案上，摆着一摞她抄好的《女论语》。</p>

在她面前，两个嬷嬷端坐在椅上，膝上各横着一根戒尺。</p>

晋王妃管理着偌大一个王府，还有王府的店铺、田庄需要打理，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帮杨沅教育小女娃儿了。</p>

她只是会抽空考察一下李凤娘的功课，偶尔给她讲一讲经书，其他时候大多是这两个嬷嬷代她管教。</p>

安嬷嬷沉着脸道：“今之君子，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，威仪之不可不整，故训其男，检以书传。</p>

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，礼义之不可不存也。但教男而不教女，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，何解？”</p>

李凤娘乖巧地答道：“现在的人啊，只知道为人妻子不可不加管束，所以注重教育男子如何为人夫君，还要著书立传教育男子。</p>

然而只是教育男子如何为人夫，不教育女子如何为人妻，那又如何能够成全彼此的礼数呢？”</p>

安嬷嬷点点头，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。</p>

另一位是容嬷嬷，便问道：“《女论语》之立身篇，背来给嬷嬷听听。”</p>

李凤娘便道：“凡为女子，先学立身。立身之法，惟务清贞。</p>

清则身洁，贞则身荣。行莫回头，语莫掀唇。坐莫动膝，立莫摇裙。喜莫大笑，怒莫高声……”</p>

这时，一个小内侍进来，向两个老嬷嬷行了个礼，客气地道：“容嬷嬷，安嬷嬷，送李姑娘来学礼的杨状元来了，大王请李姑娘去前殿一见呢。”</p>

李凤娘顿时两眼一亮，但却不敢动，只是眼巴巴地看向两位嬷嬷。</p>

容嬷嬷道：“去吧，记得嬷嬷对你的教诲。”</p>

“是，多谢两位嬷嬷教诲，奴家这便去了。”</p>

李凤娘对二人福了一礼，又向那小内侍礼貌地一肃手，然后温柔款款地跟在他的后面。</p>

肩不摇、裙不摆，恰似一朵轻云刚出岫。</p>

两位嬷嬷便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，功夫没有白费，这小姑娘已经有点淑女的味道了。</p>

……</p>

“叔儿啊！你快带我走吧！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啦！</p>

这里的嬷嬷好凶啊，她们打我手掌心，她们还不给我饭吃，哇……”</p>

一见杨沅，李凤娘满腹的委屈就忍不住了，顿时泪如泉涌。</p>

她一个飞扑，抱住杨沅的大腿，便死活也不撒手了。</p>

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，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。</p>

“她们好凶啊，人家从小就没被人这么欺负过。</p>

叔啊，我的亲叔啊，你快带我走吧，呜呜呜……”</p>

赵璩听了就有点尴尬。</p>

刚还对杨沅夸耀晋王府对李凤娘的调教如何成功呢，这也太打脸了。</p>

赵璩咳嗽一声，道：“玉不琢，不成器。本王幼时学文，先帝和皇太后还有先生也曾打过掌心的。”</p>

“我不要做玉啊，我不用琢，叔儿，你带我走吧，我为你当牛做马，报答你救命之恩啊……”</p>

杨沅扒拉了几下，小丫头死死地拽着他的袍裾，扒拉不动。</p>

杨沅又不好大力去推，只能无奈地道：“令尊把你托付于我，若只是管你吃喝，那我可就有负令尊所托了。</p>

你年纪还小，正该学习的时候……”</p>

李凤娘眼泪汪汪地道：“要学……学琴棋书画、歌乐舞蹈，也是可以的啊。</p>

我不要学这些规矩道理。”</p>

赵璩道：“做人先学礼，不学礼则无以立。光懂得琴棋书画歌乐舞蹈，不懂做人有什么用？”</p>

说完之后，他就发觉自己瘫在椅子上，实在也不够有“礼”，赶紧往上一蹭，坐得端庄了些。</p>

“学什么礼呀，人家哪儿不知礼啦。”</p>

李凤娘用掌背一抹眼泪，忽然跟一只小兔子似的，“嗖”地一下就跳了起来，在杨沅面前乖乖巧巧地站定。</p>

杨沅心中一奇，回头一看，就见容嬷嬷和安嬷嬷阴森森地站在房间一角，正在瞪着李凤娘。</p>

安嬷嬷道：“坐莫动膝，立莫摇裙。凤娘，你做到了吗？”</p>

容嬷嬷道：“喜莫大笑，怒莫高声，凤娘，你做到了吗？”</p>

李凤娘如老鼠见猫，怯生生地摇了摇头。</p>

容嬷嬷对杨沅歉然笑道：“叫状元公见笑了，实是时日尚短，老身的教诲还不够。”</p>

安嬷嬷道：“老身二人，原在宫里调教女官的。</p>

这王府里新招的宫娥侍女，大王新纳的侍妾妃嫔，也都是由老身二人负责调教的。</p>

状元公放心，我们一定会把李姑娘调教成一个淑女的。”</p>

容嬷嬷对李凤娘“和蔼”地一笑，道：“李姑娘，咱们走吧。”</p>

李凤娘都不敢抬头多看杨沅一眼，低着头，乖巧地答应一声，便跟着两位嬷嬷走开了。</p>

杨沅看的心中不忍，对赵璩道：“大王，她还是个孩子，会不会……太严苛了一些。”</p>

赵璩嗤笑道：“惯子如杀子，溺爱出逆子的道理，你总该听说过吧，对她，一样的道理。</p>

不过是打她一记掌心，叫她晚半个时辰吃饭，多大点事儿，真的很苦吗？她会哭罢了。”</p>

赵璩自己就是个从小仗着有人宠爱无法无天的主儿，杨沅看着李凤娘哭的可怜，他却是一眼就看穿那小丫头在扮可怜。</p>

杨沅一想也是，晋王府还能怎么难为她？</p>

师师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，等自己的孩子生下来，一定要好好管教，可不能他一哭就心软。</p>

一想到自己孩子要是不服管教都要打屁股，杨沅顿时就不心软了。</p>

做好了心理建设的杨沅便告辞而去。</p>

离开王府的时候，杨沅就见几个人绑了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，脚不沾地把他拖进了王府。</p>

杨沅有些好奇，只是想着以赵璩的为人，也不可能做出作奸犯科的事儿来，便没有去管。</p>

赵璩见李家班班主被绑了来，也是一奇，想是自己没有交代明白，赶紧叫人给他松绑，把塞口布也扯下来。</p>

李观鱼一俟得了自由，立即跪倒在地，惶恐地道：“大王，小人最近没有编排悲剧了啊！</p>

真的，全是按大王您说的，拍那个啥……对了，甜宠剧！</p>

就一节故事亲八遍那种，毫无理由地亲，丧心病狂地亲!”</p>

赵璩板起脸道：“不要和本王说那种有伤风化的事情。”</p>

李班主赶紧道：“没有没有，全是借位，没有真亲。”</p>

赵璩道：“那就是欺骗花了钱的看客喽？”</p>

李班主一呆，小心翼翼地道：“他们倒真是两口子，那……要不让他们真亲？”</p>

赵璩翻了个白眼儿道：“两口子亲着有啥意思，那谁爱看呐！”</p>

李班主一脸茫然。</p>

赵璩摆手道：“算了算了，你爱亲不亲，不过一味编排甜宠剧也不好，肥肉吃多了它也腻呀。</p>

本王这里有种新剧，说给你听听，你回去好好编排一下。”</p>

李班主苦着脸儿道：“大王又有什么新剧了啊？”</p>

赵璩肃然道：“朝廷为忠臣平冤决狱、严惩奸臣恶吏的剧！</p>

本王为其命名为——公案剧！”</p>

……</p>

临安府，都厅。</p>

乔贞乔老爷看着手中的拜贴，小妾田甜又有了身孕的喜悦，顿时一扫而空。</p>

他有点堵心。</p>

他和杨沅打交道时间不长，但他看得出，杨沅不是那种守规矩的官。</p>

而他，却是一个太守规矩的官。</p>

太守规矩的官和不守规矩的官搭班子，会很累的。</p>

尤其是杨沅自考中进士以来，一场殿试把圣相变成了遗臭万年的权奸。一次上书，扳倒了当朝首相。</p>

虽说其中有新帝登基、新朝气象为大势，杨沅只是借势而为，可这种不安分，也足以叫人为之头痛了。</p>

而这个人，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佐贰官了。</p>

恶贯满盈，附郭京城。我前世这是做过什么孽啊，附郭京城还不够，还要派来这么一个佐贰官折腾我？</p>

乔老爷仰天长叹一声，吩咐宋押司道：“去吧，通知东厅、北厅、南厅三厅通判，暨诸幕职官、诸曹官。</p>

明日新任通判杨沅下车（到任），叫他们有什么事情，都推一推，放一放，本府要‘排衙’相迎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