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1章 宰相肚里能撑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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宰相肚里能撑船

宰相肚里能撑船</p>

李瑄的身份，不位于两班，而在于武臣之首。</p>

不论是谁投来目光，他都岿然不动。</p>

杨慎矜心中慌乱，想得到李瑄一些提示，但李瑄对杨慎矜视而不见。</p>

吉温此獠，软硬不吃。</p>

可他毕竟是五品官吏，今日需在朝会上，向圣人禀告。</p>

“陛下至……”</p>

“拜见陛下……”</p>

随着监礼官的呼喊，李隆基被拱卫至龙榻上，文武百官向李隆基一拜。</p>

“众卿平身！”</p>

李隆基示意大臣们平身。</p>

千秋节过得很畅快，令李隆基竟有一种不想早朝的感觉。</p>

等十月过后，李隆基想着到华清宫温汤。</p>

百官会随行至华清宫，也要上朝，但那却是李隆基最轻松惬意的时刻。</p>

这两年因为战争和琐事，加上华清宫新建宫殿，他未去华清宫。</p>

现在华清宫的新建筑已经修成，他今年一定要前往。</p>

朝会一开始，本要先处理中书门下的事务。</p>

但萧隐之起身出班，向李隆基拱手一拜，道：“启禀陛下，臣有本奏！”</p>

“萧侍郎请讲！”</p>

李隆基抬手，让萧隐之直言。</p>

“臣奏御史中丞兼太府卿杨慎矜与还俗僧人史敬忠一起夜观天象，论图谶之学，似是要谋逆天命，恢复隋室。”</p>

萧隐之向李隆基奏道。</p>

他是最先揭发史敬忠的人，自然要由他先上奏。</p>

他的言辞狠辣，直接将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在杨慎矜的脑袋上。</p>

李林甫为安全起见，没有亲自下场弹劾杨慎矜。</p>

他担心李瑄这小子还有什么怪招。</p>

一石激起千层浪！</p>

由于京兆尹缉拿史敬忠的时候，颇为隐秘，文武百官还不知道长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。</p>

所有大臣都将目光落在杨慎矜身上，有的转而看向李瑄。</p>

上次的御史台案，杨慎矜与李瑄站在一起，拔除李林甫的爪牙。</p>

文武百官理所当然地认为杨慎矜是李瑄的人。</p>

萧隐之弹劾杨慎矜，醉翁之意不在酒。</p>

现萧隐之等大臣突然跟李林甫搞在一起，这里面没有李林甫的影子，他们是不信的。</p>

萧隐之上面还有直属上司裴宽，如果没有李林甫撑腰，萧隐之吃了熊心豹子胆，也不敢找杨慎矜的麻烦。</p>

谁都知道，受李适之的影响，裴宽与李瑄之间的关系不同凡响。</p>

龙榻上的李隆基，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，他横眉怒目，大喝一声：“杨慎矜何在？”</p>

他主要是被“图谶”和“恢复隋室”这几个字刺激到了。</p>

隋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，作为隋炀帝子孙的杨慎矜竟然还想着这种歪门邪道。</p>

“臣在！”</p>

杨慎矜应一声后，立刻出班跪在大殿中央。</p>

他心中愤怒，亏他这么相信萧隐之，把萧隐之当朋友，现竟然出卖他。</p>

萧隐之是长安唯一一个知道他与史敬忠交往的大臣。</p>

之前因与萧隐之一起查办御史台案，又得知萧隐之不与李林甫为伍，所以杨慎矜对萧隐之没有防备。</p>

“杨慎矜，大唐对你一族不薄吗？你的兄弟都身居高位，你想干什么？”</p>

李隆基向杨慎矜质问道。</p>

“启奏圣人，臣冤枉。臣对大唐忠心耿耿，夙兴夜寐，不敢让太府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。臣虽与史敬忠认识，但臣绝对不敢妄言图谶……”</p>

杨慎矜向李隆基边叩头边说道。</p>

他的兄长杨慎馀为少府少监，他的弟弟杨慎名为洛阳令。</p>

从他祖父杨政道，到他父亲杨崇礼，都是唐臣，为大唐兢兢业业，怎么敢去多想呢？</p>

就算他和史敬忠研究星象，也只是想着去躲避灾祸，而非阴谋不臣。</p>

“启奏圣人，此案已经举报给京兆尹处理，昨日史敬忠已经被抓获，现京兆尹已经查清。”</p>

萧隐之趁机又说道。</p>

他刚纳了十五岁的小妾，就被李瑄宣布这样的政令。</p>

虽然不会追究现在，但却如同一根刺一样，刺在萧隐之的心间。</p>

臣子与臣子，为利益所聚，而非志同道合的志向。</p>

如利益受损，反目成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。</p>

“京兆尹，萧侍郎所言是否属实？”</p>

李隆基看向韩朝宗所坐的位置，沉声问道。</p>

“回陛下，此是史敬忠的状纸，请陛下过目……”</p>

韩朝宗出班后，从袖间取出状纸，恭敬呈上。</p>

高力士立刻下台，接过韩朝宗的状纸，上台呈给李隆基。</p>

李隆基拧着眉头展开状纸。</p>

十几个呼吸过去……</p>

就在李林甫认李隆基会大发雷霆的时候，李隆基的神色稍霁。</p>

因为白纸黑字的状纸上写着史敬忠为骗杨慎矜钱财，故意在杨崇礼坟墓附近的草人上泼洒狗血，又将消息透露给杨慎矜。</p>

所以杨慎矜觉得不祥，找史敬忠到杨崇礼墓祈福。</p>

没有什么夜观星象的图谶事件，有的只是一个坑蒙拐骗的还俗骗子。</p>

“萧侍郎，虽杨中丞与史敬忠认识，但你怎么能没经过调查，就信口雌黄呢？难道你不知道诬陷大臣的罪过吗？”</p>

李隆基眉头一皱，向萧隐之质问道。</p>

他觉得自己被萧隐之戏弄，这样的事情，小题大做，竟然上升到阴谋造反。</p>

萧隐之傻眼了，他不明白圣人为何会如此说。</p>

不该是斥责杨慎矜吗？</p>

“臣愚钝！”</p>

萧隐之硬着头皮拱手。</p>

“力士，将妖僧的状纸念给诸大臣听……”</p>

李隆基向高力士吩咐。</p>

“遵旨……”</p>

高力士接过状纸后，缓缓地将内容念给文武百官。</p>

状纸，代表已经签字画押，可以结案。</p>

此状纸一出，立刻使萧隐之面色煞白。</p>

他对韩朝宗怒目而视。</p>

上朝的时候，可不是这么说的。</p>

为什么变成这么样呢？</p>

萧隐之立刻意识到韩朝宗把他出卖了。</p>

就像他出卖杨慎矜一样。</p>

套路太深了！</p>

李林甫的脸色也很难看。</p>

韩朝宗这老瘪犊子敢耍花样。</p>

不过李林甫认定杨慎矜和史敬忠没有这么简单。</p>

在高力士将状纸念完毕后，李林甫出列道：“臣认为此事诡异，当细细查明，可令人缉拿杨中丞府中奴婢、小妾，认真调查一番。”</p>

萧隐之一脚踏入陷阱里面，李林甫必须发声。</p>

否则那些准备依靠他对付李瑄的大臣，心中肯定会动摇。</p>

而且李林甫认为史敬忠和杨慎矜研究星象图谶，家中的奴仆一定清楚。</p>

此言一出，群臣哗然。</p>

因为本该结案，李林甫却不依不饶，直接要“抄家细查”，再怎么说，杨慎矜也是三品大臣。</p>

李隆基见李林甫发话，再加上对“恢复隋室”的言语耿耿于怀，准备同意问一下杨慎矜家中的奴仆。</p>

“启奏圣人，臣有话要说……”</p>

就在这时，李瑄出班向李隆基一拜。</p>

“卿可尽言！”</p>

见李瑄出列，李隆基神情又缓和不少。</p>

“臣不赞同右相言语。自古刑不上大夫。杨中丞父子管理太府数十年，兢兢业业，可见忠心耿耿。既然事情已经查清，就应该相信杨中丞，这是对三品大臣的尊重。而入府抓奴婢，是对一个大臣的侮辱，这样又怎么能得到大臣的忠心呢？”</p>

李瑄向李隆基说道，认为去抓杨慎矜奴仆不该是明君所为。</p>

他当然知道杨慎矜的奴仆不靠谱，历史上就是杨慎矜的婢女明珠，将消息泄露出去。</p>

李林甫的爪牙甚至还对杨慎矜的小妾韩团珠、奴仆、下属用大刑。</p>

在大刑之下，一百个人里面，可能有九十九个会被屈打成招。</p>

“敢问右相，现在御史台派兵去将你府中的奴仆抓起来审讯，右相觉得自己是有罪，还是无罪？”</p>

李瑄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，做了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。</p>

很明显，如果派兵捉拿李林甫的奴仆。</p>

怕是李林甫也罪责难逃！</p>

这句话，同样适用于大部分的大臣。</p>

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龌龊，或明或暗。</p>

“天水王这样的话不合适吧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