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0章 平原如高山，宣泽乡（新年快乐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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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巡忍不住向张二河问道。</p>

“皇帝哪可能来我们这穷乡僻壤。去也是去淮阴县城。在大半个月前，县令就带着劳役连夜大修淮阴县城。你去看看，县衙的北门，刚建筑两座大粮仓，那里装满粮食，向皇帝表示淮阴有吃不完的粮食……”</p>

张二河不敢再说“皇帝老儿”，因为他眼前这帮人可能是皇帝派遣的。</p>

他抱着一丝希望，万一这帮人打破官官相护的传统，将地方县令铲除，百姓也就安宁了。</p>

还有一点，张二河没有告诉张巡。</p>

几天前，捕快来到乡里，三令五申，不论谁问什么，都不准乱说话。否则就抓入大牢，叛其死罪。</p>

“真是胆大包天……”</p>

张巡愤怒无比。</p>

本以为明察暗访，才能揪出贪官污吏，没想到淮阴令的昏庸，已到人尽皆知的地方。</p>

淮阴太守到底是干什么吃的？</p>

还有淮南巡抚，难道不知巡抚的职责吗？</p>

更可笑的是，淮阴令还想着蒙混过关。</p>

李瑄阴沉脸，淮阴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。</p>

这些官吏，真是记吃不记打。</p>

等水落石出，李瑄一定会大开杀戒。</p>

张二河的家中，也是普通的茅草屋，周围围起栅栏。</p>

李瑄进屋喝口水，看到的是家徒四壁。</p>

现在长安、洛阳，两座都城，生活用品、装饰品，无比丰富。</p>

但在这里，不要说炒菜吃肉，就是煮一次豆腐，都是奢求。</p>

李瑄也明白，国家不是停留在甘露殿上和政事堂中的大唐地图上，一目了然。</p>

国家太大了，一叶障目，不见泰山。</p>

总有被山川阻隔的地方，总有监察御史来不到的地方，总有锦衣卫玩忽职守的地方，总有被欲望蒙蔽的地方……</p>

张二河的儿孙、儿媳都去地里给地主们干活了，他只是给一名老妇交代自己要带贵客去一次宣泽乡，可能几天都不会归来。</p>

临走之前，张二河将金币塞到老妇人的手中。</p>

等老妇人看着金币回神的时候，张二河已离家很远。</p>

沿着乡野小道，前往宣泽乡。</p>

“宣泽乡的耕地也属于王家吗？”</p>

路上，李瑄又问张二河。</p>

“非也。据说那里大部分都是谢家的。那里靠近大湖，可是上好的土地。”</p>

张二河向李瑄回答道。</p>

靠近水边的土地，每亩价值千金，富裕有权势的家族，大多互相侵吞抢夺。</p>

豪门富户，都在户籍规定之外侵占田地。</p>

一个县内，不止一家大豪强，是除贱为良前发生的事情。</p>

等于说淮阴县除贱为良，除了个寂寞。</p>

县令一届四年，最起码有两届淮阴县令，先后沉沦在糖衣炮弹下，被腐败。</p>

而豪强能躲过除贱为良，一个县令是不行的，有可能还有其他掩护。</p>

毕竟当时的除贱为良，还有一部分是太守负责，中央官吏监察，复核。</p>

“那些大族田连阡陌，多得种不完，都已生草荒芜。没有多余的人耕种。淮阴沃野千里又有什么用，一望无际的田地，却是我们淮阴人翻不过的高山。”</p>

张二河这个摆渡人，越说越觉得激动。</p>

皇帝下达好政策。</p>

但官吏没有执行。</p>

难道没有皇帝的责任吗？</p>

百姓认为皇帝雷声大，雨点小。不过是说说而已。</p>

“你们会得到的。”</p>

李瑄可以雄辩任何一个人。</p>

但他却无力对一老农争辩。他曾经在《大唐月报》说过，让每一个大唐人都奔赴小康。</p>

如果淮阴人看到那一期的《大唐月报》，一定会讥笑吧！</p>

李瑄相信，淮阴县的情况，在大唐数以千计的县中，绝非个例。</p>

他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，将那些魑魅魍魉，全部揪出来。</p>

然而，又有多少县在向淮阴县的方向转变呢？</p>

李瑄到达洪泽乡的时候，已经是黄昏时期。</p>

李瑄到靠近洪泽湖的青阳里投宿，顺便打听一下当地的情况。</p>

宣泽乡的百姓，所居所衣，和张二河的村里无甚两样。</p>

他们受到大族谢氏的剥削，大部分时间，都是为谢氏劳作，没有一点盼头。</p>

当初有一个村落集体出逃，也是迫不得已。</p>

在李瑄拿出一些钱财作为报酬后，青阳里的几家农户收留李瑄一行，并为李瑄等准备一些粟米。</p>

“听说宣泽乡有村落集体逃到临淮，是不是真的？”</p>

这家屋舍的主人是一名叫牛石的中年汉子，李瑄在吃饭的时候，取出牛肉干的美酒。</p>

酒酣耳热的时候，他询问道。</p>

“是有村子逃走不假，但我们不知去哪了……”</p>

牛石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，稀里糊涂的，无视地主警告，向李瑄回应。</p>

他也想逃跑，但携家带口的，根本没有机会。</p>

而且谢氏的家奴到处游荡，一定不会让他们逃出洪泽湖……</p>
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