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抉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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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屏幕上播放起了一组照片，砸碎的地砖，映着许多茶渍的墙，几乎每一个都有裂痕的碗、盘。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全都来自江蓉家。

“不知道网上的福尔摩斯能从这些照片得出什么真相，我能想象到的，是一次又一次的惨剧。我知道，现在弹幕一定在说‘卖惨’‘混淆重点’‘让江蓉自己说’。你们放心，她马上就会说。”

台下皆不敢言，周静雯示意江蓉拿起话筒。

江蓉接过话筒，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开口：“我最想说的就是对不起。这句话周主任让我戒掉，可是今天我还是得说。我是全职妈妈，我不称职，没照顾好家庭和孩子，这些一定都是我的错，罗文杰永远回家很晚，经常一回来就动手，原因可能是找不到另一只袜子，饭不好吃，甚至是隔壁的电视太吵了。无论我说多少对不起，都没用……”

说着江蓉有些激动，她每每一想起当天的场景，便会浑身颤抖，可她今天一定要讲出来。

“那天他又动手，是因为和他同年的同事升了科长……”

台下一片哗然。

江蓉嚼着泪，哽咽道：“我要说对不起，对我的女儿心心和儿子飞飞。对不起，如果不是妈妈太懦弱，如果妈妈早一点离开，如果妈妈少对那个禽兽说几句对不起，你们就不会跟着妈妈受苦那么久，飞飞就不会死……”

这时候舞台一侧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女孩，是江蓉的女儿心心，她伏到江蓉的轮椅上，抱住江蓉大哭。

江蓉一下子有些慌，赶紧给心心擦泪。

一旁的周静雯也很意外，但不动声色。

现场响起了心心稚嫩的声音：“妈妈对不起，妈妈对不起！”

江蓉抱住她，眼泪止不住往下流。她拼命摇头：“不！不是这样的！不是！心心听我说，从今天起，我们再也不要为了别人的过错说对不起，要为自己好好活着。”

原本在台侧看着的李起早已红了眼眶。

周静雯望向台下众人：“江蓉除了是妻子，是母亲，她首先是一个女人，是她自己。一个人想变美没有任何错，这是她的自由。”

台下安静听。

“我想问问大家，我们为什么总爱批判受害者？看到她们沉溺在痛苦中，从此余生惨淡才满意，一旦有别的情绪，就说她们的悲伤是假的，说她们活 该。该批判的难道不应该是加害者吗？”

台下闪光灯响成一片。

而李起也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，她嘴角不自觉扬起，看来周静雯还是有两下子的。不过没关系，反正她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。

而此刻乔杨正坐在诊室的窗边，她随手剥开一颗泡泡糖，扔到嘴里嚼了起来，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，细看竟是她的名牌，字磨得有些模糊，显然戴了很多年。

夕阳透过玻璃洒进了诊室，落在了乔杨的脸上，她低头望着铭牌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
忽然微信提示音响起，乔杨拿起手机看了看，是方婷发来的微信。

“乔医生，我知道住院费的事儿是你帮得忙。”

“咱们一起下得注，我得给你分红啊。”乔杨边给方婷回复，边无聊用泡泡糖的纸折起小纸鹤来。

“这个病缠了我十一年，终于结束了。其实我想告诉你，就算当时手术失败了，我也不后悔。这些话本来想当面跟你说的，但一直没见到你。”

乔杨嗤笑，回答：“手术后还老见主刀，不是有投诉，就是手术出问题了，你们患者真想听医生说又见面了？”

“想啊，你是整形科诶，说不定哪天我还找你做项目呢。以后的人生，我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，谢谢你。”

此刻乔杨已经将纸鹤折完，她顿了顿，这才缓缓回了方婷。

“这个机会是你自己创造的，祝你好运。”

乔杨说完，好似也终于下定了决心，她将纸鹤放在长凳上，起身离开。

这厢，厉芳拿着包下班开门，却见乔杨站在门口准备敲门。

厉芳有些诧异，但她并不想跟乔杨多讲什么，只是道：“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。”

乔杨也不理厉芳，只是目光坚定地望向她开口：

“我要辞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