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孙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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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荣村的后山并不险，半山腰的位置以孟谷二人的脚程，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，这里是很多年前大家一起盖的，附近几个村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这样的日子都会来拜拜，不大就前堂和后院，他们烧香自带不必给香火钱，不过小喜说这个爷爷脾气很不好，很少有人愿意跟他相处。

正是正午的时候，这小庙中没有前来拜拜的人，一个用几块石头搭起来的简易灶台前一个正在做饭。

孟谷带着刘大力进了后院，那人稍稍撇了撇头，淡淡的道:“烧香在前堂。”

孟谷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他，在大约离他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。

那人转过头来，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带着不悦，又说了声:“烧香在前头。”

孟谷仔细的看着他，用着标准的官话一字一句的道:“孙申，你可让我好找啊！”

那人瞳孔忽的放大，手无意识的抖了起来，大概是为了掩饰，他手上的动作多了起来，讪讪的道:“公子认错人了，小老儿荣昌，在这里几十年了没听过你说的那个人。”

孟谷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，淡淡的道:“是吗？你方才瞳孔放大，双手发颤，人在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呢？”

那人低下头，语气有些不好的道:“小老儿听不懂，若施主不是来上香的还请离开。”

孟谷道:“听不懂没有关系，我来说你来听，说不定我说着说着你就懂了。”

刘大力也是个有眼力劲的，一见孟谷说这话赶忙找了把椅子过来，孟谷让他把椅子放在台阶上，然后缓缓走过去坐了下来，双脚开叉四平八稳，这是一种极有压迫感的坐姿。

那人想离开被刘大力拦了下来。

“孙申，今年五十有二，祖籍剑州，麟庆二三年带着家人来到遂州，因父辈祖传手艺勉强混口饭吃，后来还因为这门手艺在衙门领了值。当年跟你们一起南下的同乡有不少，他们就没有你那么幸运了，就比如荣昌，最后只在这间小庙了此残生。他原本的名字应该不叫荣昌，换名的原因大概和他的遭遇有关。你遇到他只是偶然，他乡遇故知，解了思乡之情后就是能帮就帮还带了点炫耀的心理，所以你帮荣昌报了恩，才有了荣家包子铺现在的红火，那时候你没有想到这里在几年后会成为你的容身之处。”

自称荣昌的人的表情从镇定慢慢的变成了惊恐，有些事情只有他和荣昌知，这个人怎么说的如此详细。

“说起来你当初心里应该很庆幸是在费临担任遂州刺史后才遇到他，因为在那之后你的收入才增加，你们家的日子才好起来，或许是以前过惯了苦日子，你很有忧患意识，也是这种意识在后来出事后给了你逃跑的本钱。而这件事就是魏亲王自焚。”

孙申脸色大变，声音甚至有些尖锐，想走又走不了。

“你...你究竟是什么人。”

孟谷示意了一下刘大力，刘大力立即掏出腰牌。

“本官钦差右副使孟谷。”孟谷站起身来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，肯定道:“看来本官猜的没有错，魏亲王那具尸体有问题。”

孙申不停的道:“我不知道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？那本官就让你知道知道。”孟谷厉声道:“宁大将军巡视岭州边界，在一山中发现疑似魏亲王身影之人。”

“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，大人。”

“你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吗？他在私造兵器。”

孙申一下子闭了嘴，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。

孟谷接着道:“你可以不知道，但这件事一旦查起来，到时候只要开棺验尸，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，只怕你的家人亦要受牵连。”

孙申连忙跪直了身体，还向前爬了两米，大声道:“大人，大人，这件事跟小人没有任何关系啊！大人，我说我都说，大人，小的知道错了，求大人饶命啊，大人。”

孟谷冷哼一声，说道:“既如此，先从头讲来，本官再行判断。”

“是，是。”孙申连忙点头应承，开口道:“当日小人为魏亲王敛收尸身，发现烧焦的时辰与尸体有些出入，于是趁着没有人注意仔细的看了一下骨，发现死者手节骨粗大，左脚低于左脚小半寸，牙齿十分不齐，便知那可能不是魏王爷的尸体，如此一来魏王爷真正的尸体又在什么地方呢？当时我一直想不通，直到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燃料，才惊觉此事不是我能管的。衙门的各位大人还是王府的人都哭着喊着那就是魏亲王，匆匆进行了封棺仪式，小人根本不敢说，后来朝廷那边来了圣旨，各位大人和县公县主来往频繁，小的就更不敢说了，这，这，大人，小人真的不知道里面的内情。魏王爷的棺椁入土后小的越想越不安，眼看着年龄也到了，于是就辞了差，辞了差后小的还是觉得不安，才设计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，没有想到大人还是找来了，大人，真的，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，绝无虚言。”

孟谷道:“衙门里的那份验尸报告你是怎么写的？”

孙申道:“当时我接触尸体到封棺不过一个时辰，因为胆小小的就写了个正常的。”

“当时魏亲王的棺椁是谁准备的？”

孙申道:“听王府的人说，十多年魏亲王就买了棵上好的木材做了福棺。”

“我是说谁吩咐抬来的。”

“这...”孙申道:“大人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，真的。”

孟谷道:“按照你所看到的真实情况再写一份验尸报告给本官。”

“大人，小的早就写好了，请看”孙申从怀中摸出一节封蜡的竹筒递了过去，满是颓废的道:“自从之前收了钱做了昧心的事儿，就担心有一天惹上什么大事，结果就来了，大人，不管怎么样事情都与我家人无关，还请大人网开一面。”

如果真如孟谷方才所说开棺验尸，再一对比验尸报告，若是魏亲王搞出点什么事儿，孙申就是罪责难逃，他的家人定会牵连其中，这并不是孟谷故意在吓他。

刘大力拿过竹筒递给孟谷，孟谷拆开看到上面的落款日期以及手印签字，还有正规验尸规格的结果单，看完后又放了进去，开口道:“你以后有什么安排，本官还在追查魏亲王之事，不会在这里久留，这里并不安全。”

孙申一时不知道如何，这里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。

“这样，本官送你去岭州钦差郑嘉郑大人处，你可愿意？”

孙申听了眼睛一亮:“愿意，小的愿意。”

......

回去的路上两人变成了三人。

“少爷，我们现在回遂州城吗？”

“嗯，先回遂州城和宁时汇合。让他把验尸单和孙申送到岭州。”

“少爷，宁时都成了送人的了。”

孟谷:“......”

是有点大材小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