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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军头悄悄抬眼，见方天霸果然脸色一变，这才徐徐又道：“按理说，中原的流民都以农耕为业，又怎会贴身携带这游牧族的鹿哨？谁又能保证她不是西夏派来的细作，专门来打探咱们军营的消息？如今战势吃紧，我军不得不防啊。属下为了谨慎起见，这才带着几个士兵前来盘问，谁知这老妇人矢口否认……”
刘军头身边一位瘦高个儿的亲信插话道：“这老妪也太不识抬举！刘军头已是好言好语与她言说，只要她说清这鹿哨的来历便可从宽处理，没想到她不仅不配合，反倒诬陷我们军头的清誉！”
“哦？老妇人，二位军官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？你还有何话可讲？不妨说来听听。”方天霸挑了挑眉，并没有接刘军头这边的话茬，反倒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妪，只见对方身形消瘦、孱弱，粗布衫的破洞间还染了些年久未洗净的黄泥的痕迹，似是赶了很远的长途，风尘仆仆又倦怠非常，稍作观察之后，他这才用和缓的语气询问道。
“官人明鉴。老身只是一介草民，绝非什么敌军细作，这位刘官人今晨闯入营帐，拿着从我包裹中搜出的打猎的哨子就称我是什么细作，这么大的罪名就我头上扣，我一个年老弱小的妇人家，若不是连续三年的饥荒，又怎会流落异乡，又与我常年打猎为生的亲儿走散呢？莫要欺我老妇人一个，势单力薄，就含血喷人！刘官人若一心为公，毫无私心杂念，又何苦处处与老身为难？”老妇人虽年老体弱，但嗓音却出奇地尖利，言辞间的气势更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，寥寥几语，铿锵有力，掷地有声。
刘军头为免在军事首长面前丢面子，把鹿哨亲自递给总指挥，恭敬道：“总指挥请看，这鹿哨上分明刻了两个外族字样的图形，这老妇绝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，否则一个寻常老妪，怎会如此能言善辩、巧舌如簧？”
方天霸点点头，喃喃低声道：“确实可疑，此事不宜草率处理。”
几名士兵闻声而动，即刻上前扣押住了老妇人，两把冰寒的刀刃交叠架在了孱弱老人的脖颈上。
老妇人再是牙尖嘴利，见到这副阵仗，也顿时吓破了胆儿，嗫喏着不敢再反驳。
方天霸的眉头紧锁，他固然觉得此事尚存疑点，但目前证据有限，再加上目前敌我双方战事胶着，事关敌情的线索还是半点都马虎不得。在查清事实真相之前，恐怕还是要将这老妇人收监，细细盘问才可。
“暂且将她和西夏战俘关入同一营帐……”
“官人且慢！”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方天霸的命令。众人闻声看去，在这紧要关头仗义执言的竟是另一名柔弱的女子，只见她素白的薄衫裙上染了几道尘泥，一方鹅黄的帕子遮住了她大半张面容，但仅从她高挑婀娜的身形、白嫩柔滑的肌肤和清冷出尘的气质，便可推知这定是一位美人儿！
女子漆黑、灵动的眸子紧紧锁住方天霸，她恭敬地俯身叩拜道：“在下云游四方，对中原附近的几个游牧民族的文字也有所涉猎，虽不敢说是精通，但大致通晓其意还是可以做到的。官人若对此案心存疑虑，不妨将这鹿哨给小女子一瞻，或许可为官人分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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