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末将自觉今日训练尚不足够，请将军准许末将一同前往加训。”</p>
江桓瞥了一眼齐炎，点点头。</p>
齐炎抱拳，随后快步追上了龙时的背影。</p>
……</p>
齐炎追在一直跑在前面的龙时身后。</p>
南洲城的城郭每隔二里就会建一座哨塔，从刚刚开始到现在，他们已经跑过了四座哨塔，最后一座哨塔也已经近在眼前。</p>
但这么久的时间齐炎既没有找龙时说话，龙时也没有和齐炎说什么，两人就这样默契地保持着前后距离，一直沉默地跑着。</p>
很快，最后一座哨塔被他们甩在了身后，而龙时也终于停下了飞驰的脚步。</p>
齐炎跟着在龙时身后停下，只见龙时正抬着被汗水打湿的头，看向远处沉入山下的夕阳。</p>
“昔芳兄，你还好吗？”齐炎慢慢走到龙时的身旁，喘息着问了一句。</p>
“还好……”龙时同样喘息着道，“只可惜赶不上晚饭了。”</p>
齐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，笑了出来，“当然赶不上。”</p>
龙时低下头，呆呆地看着地面，显得有些颓然。</p>
这份低落绝不是来源于一顿失去了的晚饭，而是来自江桓那丝毫不加掩饰的针对。</p>
一只手拍了拍龙时的肩膀，龙时一愣，手上早已被塞入一块软软的物体，定睛一看，竟是一团被精心包好的饭团。</p>
他偏过头看向齐炎，有些不明所以，“这是……”</p>
齐炎早就已经坐了下来，负重用的砖块被他垫在地上，当成了凳子，他此刻正拿着饭团和水袋大快朵颐。</p>
“不用管是哪来的，只管吃就是了，这里离营地远着呢，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。”齐炎依旧是爽朗地笑着。</p>
“多谢。”龙时坐下，也一口口吃了起来。</p>
“今日一事，你不要放在心上。将军一直是这样，当年我来的时候，他也是这样对我。他向来对军官的要求比普通士卒要严苛得多。”齐炎道。</p>
龙时点头，远处的哨塔传来一声重重的锣响，正是到了换晚班的时候，“‘将不强力，则三军失其职’，赏罚分明，本应如此。”</p>
说完，他继续低头食用起手中的饭团。这饭团是鲜甜口味，应该远比军营中的口粮要可口得多，显然是心灵手巧的妇人用心制成。</p>
“那就好，看来是我多心了。”齐炎长吁了口气。</p>
两人静了下来，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饭团吃完。齐炎正准备收拾收拾离开，却听到龙时突然问了起来：</p>
“齐兄，一年之内，要让三营的所有弟兄们都愿意听令于我，真的可能么？”</p>
先锋军诸营的士卒本就是从沙城铁骑其他军调来的精锐，自身便带着一分傲气。他们中的许多人比龙时更了解这军中的诸多事宜和规矩。现在反而要他们听令于作为新人的龙时，这无论如何不像是一件容易的事。</p>
可是齐炎还是很快点头，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：“可能。”</p>
但他的表情同时也在告诉龙时，要做到并不是件易事。</p>
“他们中的许多是因为在军中操练表现突出才被调到这边来，其实也并未有经历大战，因而这些人只是对军中的武技切磋看得重。你要在平日操练时稳稳胜过他们，一次不够就两次，两次不够就三次，总一天他们会对你服气。但一个营中，总会有几个软硬不吃，甚至死皮赖脸的，遇上这种，的确是棘手。”</p>
“所以，齐兄你是怎么做的？”龙时继续问道。</p>
“没有办法，只能狠下心。”</p>
“狠下心？”</p>
“如果全营独独那几人不服，那就不会是你的问题，而是那几个人的问题。上下不能齐心，统兵之大忌。既然不服，那便只好请他离开，调去他处。”齐炎道。</p>
龙时不想成为那种喜好以权力压制部下的上级，但却不可否认，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，在某些时候，更是不得不用的手段。</p>
见龙时面色似乎不是很轻松，齐炎缓缓道：“昔芳兄，我父亲曾告诉我，要善用职权。但我却只看到了许多因我父亲‘善用职权’而家道中落甚至家破人亡的无辜之人。自那时起，我便极度厌恶滥用职权者。但成为校尉之后，我反而对父亲多了些理解。善用不是不用，有权而不用者，罪同滥用。”</p>
龙时默默地点了点头。</p>
“阳兄，”他开始称呼起齐炎的字，“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？如果没猜错的话，生辰宴比武后，你父亲应该十分忌惮杨家，害怕我会压过你的风头。”</p>
齐炎轻笑，“这些我当然知道。”</p>
“那为何……”</p>
“昔芳兄，漠国地处北漠，土地贫瘠，难以耕作，远不如内原。但如今，漠国却反而居于那些坐拥沃土万顷的国家之上，我想，是数代国主都以一统穹隆为志，任人唯贤。”</p>
龙时赞同地点了点头。</p>
“既然如此，未来孰优孰劣，自有国主分别。我等应志在穹隆，内斗，于我所不齿。”齐炎站起身，拍了拍衣物上的灰尘。</p>
“我明白了。”龙时语气和神色都放轻松了许多，“想来漠国昔日能横扫穹隆诸国，原因就在此了。”</p>
“昔芳兄，不止是昔日，未来，我们一样能一扫六合，所向披靡。”齐炎已经一手提起了放在地上当做凳子的砖石，另一只手，则伸向龙时。</p>
龙时紧紧握住齐炎的手，借力站起。</p>
“一定会的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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